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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索尔/奥姆】Reach this God上达此神4

奥姆行前换上了礼服盔甲。在灰色的百褶甲外面，用羊毛般细腻的暗蓝金属丝，编织成了围绕全身的卡立密斯。长方形的厚重布料覆盖过左肩，让手腕和小腿以上，都被严密地隐藏。绕过脖颈，在右肩和腰际用两指宽的胭脂旋螺扣紧，露出强健的右边躯体。双脚的长靴装饰了小束灯泡海鞘，手握三叉戟，是庄重而悠然的姿态。深色衣服衬得他肤色近乎苍白，雕刻橄榄枝的王冠环过额头，碧色眸子一片沉静，如深不见底的湖。这一次，索尔在卡立密斯上看清了他在奥瓦克斯的皮甲上见过的纹样。环形火焰的火舌中，左右各侧卧一名小人，手枕在头下，表情祥和。环的中间，是希腊太阳神赫利奧斯。

回程时，两人驾驶潜水艇一路往西，等到达一座2000米高的连绵山峰，奥姆发出讯号，两人停靠在山脚下的联络站。他们换乘两只六米长的尖吻鲛，翻越大洋中脊。

“之前你问过耶梦加得在海床下面以什么为食，我想带你去看看。”奥姆端坐在尖吻鲛的前后两片弧状背鳍之间，拉起它鼻吻上的缰绳。鲛鱼伸开颚，露出满口鲨齿，摆动肉粉色的尾巴，猛冲出去。

“好吧，不过又是一种海洋坐骑罢了。”索尔安慰自己，夹紧鲛鱼的侧腹，“驾”了一声，跟上去。

“大洋中脊是我们的主山脉，在亚特兰蒂克的中轴线上，自北向南，S形贯穿全洋。之前这么多年，亚特兰蒂斯和雷色岛互不干扰，是因为我们在山脊的东北侧，而他远在西南。”

索尔回答：“是的，我每次过来的路上，都能看到它，地形优美，像鳄鱼的脊背。”

“传说它是沉睡在大西洋下面的沧龙的脊背。”奥姆说，“不过上回是我第一次从远处眺望。”他的嗓音低沉，满溢归属感，“沧龙在陆地上时，只是小小的崖蜥，它决定逃入海洋时，不会想到自己的后代将成为海中霸主。”

索尔转头看奥姆仰望山峰的侧脸，感觉到他传承在血液中的自豪。

当他们攀上山腰，山脊上出现了一根根灰黑色的筒状物，间或沙白色，直指海面的方向，这些烟囱冒着滚滚烟雾，卷涌翻滚下，能看到红色和黄色爬满海床。

奥姆让坐骑靠近索尔，伸手拉住对方的缰绳，命令尖吻鲛在此等待，两人降落在烟囱森林中。

索尔踩到软软的地面，惊讶地看见脚边有几只纯白色的螃蟹在爬。“空气”中已经布满有毒的金属和硫，没有浅海动物能够存活。

奥姆像索尔仍然失明时一样，下意识揽住他的手腕，慢慢往上走。

这里的地面由玄武岩组成，沉积着黑色的喷发物，也有雪片状的微生物群落。

两人脚边，看起来很软的“铜锣烧”挤成一丛，右前方，白色的巨大瓜子状贻贝长成一串，成群的红色半透明小虾趴在上面。

再走的远些，螃蟹、紫色的鱼和章鱼，生命更加密集地聚集在每一棵烟囱周围。三米高的“植物”挡住了两人的路，它随水流左右摇摆，从根部到主干都是一拳宽，纯白色，而枝桠处像被剥开外壳一样，露出鲜艳的红舌。

在那些停止喷发的烟囱口，需一人环抱的巨大蒲公英围住了出口，近看会发现，是由许多水母勾肩搭背组合而成，它们用细长的触须把自己固定在烟囱表面。

奥姆站定，弯下腰捡起一个铜锣烧，给索尔看它开口处飘荡的红色菌丝。

“除了你眼中看得见的动物，还有无数和它们共生的生命，不需要阳光就能活得很好。这些热液出口的下面，还有溶洞一样的空间，即便对亚特兰蒂斯人，也是奇妙的探险。”

索尔单手抱住这个贻贝，和他游回山脊上空。

“这个地方涌出的热流，来自于整个大西洋下沉到石缝内的水流。它携带了海底深处的营养，被熔岩加热，重新喷发出来。这里也深藏矿物，因为在四十年前被人类发现，我们和人类面对面的倒计时，加速了。”

他的语气听起来很遗憾。索尔问：“你担心被人类针对？”

“外交不过是虚以委蛇，而我并不像父王那样擅长。”奥姆说，“我宁愿是名将军。”

“我也希望父王永远统治下去。”索尔顿了一下，他心中一直有个迷惑，难得奥姆的处境相似，让他忍不住吐露心声：“大多数时候，奥丁并不管我偷偷开溜还是酩酊大醉，纵容得不像个父亲。但当我以为他没指望我时，又因为莫名其妙的事大发雷霆。比如我问耶梦加得被困在何处，父王叫我不要问别人，也不许寻找。其他人也很奇怪。海姆达尔说阿斯加德人顺其自然，不追求永生，母后说那些传说只是人类的杜撰，叫我不要相信。整个国家只有我在杞人忧天。不过，像你说的，照本宣科恐怕没有用，我得换个方法。”

索尔描述的时候满脸无奈，表情丰富，奥姆稍稍有点羡慕。对方上千岁的年纪，却血气方刚。而他长久地习惯把情绪压制在皮肤后面，和索尔比，自己好像更年长似的，但他所求，也不过是短短一生快意恩仇，生荣死哀。

奥姆心中担忧的并不是与人类作战，而是另外一件事，它关乎二十年的布局。但他没有信任索尔到能够说明缘由。希望索尔到时不会站在对立面。不，必须不能，否则他们将腹背受敌。不过这样，他就有机会与索尔决战了。

“你在想什么？”索尔看到奥姆又露出那个表情，仿佛有许多话想说，却一字不吐。

“我在想，我们需要赶往雷色岛了。”奥姆说。

两人对福雷斯耶的一同造访，没有得到埃吉尔的欢迎。孤寂的金殿中，须发皆白的古神坐在沉船王座上，对百米外站立的索尔和奥姆说：“第二十和二十一项完全没有意义。我不需要亚特兰蒂斯帮助，也不会帮助你们，”他举起手中的卷轴：“‘战时紧急通报权’只会打扰我酿酒。”

奥姆点点头，他态度谦和有礼，已经不会被古神所震慑：“紧急通报权并不是对彼此做承诺，是在与第三方交战时，允许一名士兵进入规定区域，向对方发起援战请求。我们的领土相邻，这么做能够预告战情，防止战火蔓延。”

“那就等战火真的蔓延再说吧。”

奥姆沉吟：“或者，让我把这条修改为“战时中立”吧。即是对彼此承诺，不会在对方受到攻击时，帮助对方的敌人。”

埃吉尔摸了摸胡须：“……这倒可以。”

索尔却因条款的背后含义而不安。亚特兰蒂斯是否有被攻打的危险，以至于专门对埃吉尔提出要求？奥姆又为何对自己只字未提？

讨论结束以后，女仆埃尔迪尔带奥姆和索尔去偏殿，埃吉尔却传音入密：“找个理由留在主殿里，我有话跟你讲。”

索尔脚步凝滞，转头对奥姆说：“对了，我要问一下埃吉尔，雷色岛下方是不是耶梦加得的囚禁地。”

奥姆侧过目光：“好的。”

索尔有种对方知道这是借口的直觉，因为奥姆最吓人的表情，就是面无表情。

埃吉尔让索尔飞到他的脸旁边，有点滑稽地压低声音：“我很久没有扩大法力的范围了。被亚特兰蒂斯袭击后，我把感知的区域扩大到了整个大西洋。海水告诉了我，他们的城市有多美丽。但是我留意到，与奥姆声称的相反，他们王族和人类有私下交往。一队蝠鲼形状的核潜艇，刚刚从波赛多尼亚驶出来，里面都是陆地人。奥姆早晚会知道我的法力能够窥察水中的动向。届时我会被他们国家无比忌惮。你必须帮我隐瞒，并且查一查那队人马。”